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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正太祖东向之位奏 南宋 · 赵粹中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二二、《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二六、《宋会要辑稿补编》第五四○页、《皇宋中兴两朝圣政》卷五三、《文献通考》卷一○二、《续通典》卷五二、《续资治通鉴》卷一四四
谨考前代七庙异宫,祫飨则太祖东向。乃者绍兴五年董弅建议,乞正艺祖东向之尊,谓「太庙世数已备,而艺祖犹居第四室,乞遵典礼,正庙制,遇祫飨则东向」。得旨下侍从、台谏集议。既而王普复有请。当时集议,如孙近、李光、折彦质、刘大中、廖刚、晏敦复、王俣、刘宁止、胡交修、梁汝嘉、张致远、朱震、任申先、何悫、杨晨、庄必强、李弼直皆以其议悉合于礼。时臣叔父涣任将作监丞,因陛对奏陈甚力,据引《诗》、《礼》正文,乞酌汉太公立庙万年、南顿君立庙章陵故事,别建一庙,安奉僖、顺、翼、宣四祖,禘、祫、烝尝,并行特祀,而太祖皇帝神主,自宜正位东向,则受命之主,不屈其尊,远祖神灵,永有常奉。光尧皇帝深以为然,即擢董弅为侍从,叔父涣为御史。是时赵霈为谏议大夫,以议不己出,倡邪说以害正论,而欲祫飨虚东向。今若稽之六经典礼、三代之制度,定艺祖为受命之祖,则三年一祫,当奉艺祖东向,始尊开基创业之祖。其太庙常飨,则奉艺祖居第一室,永为不祧之祖,若汉之高祖。其次奉太宗居第二室,永为不祧之宗,若周之武王。若僖、顺、翼、宣,亲尽而祧,别议迁祔之所,则臣亦尝考之,祔于德明、兴圣之庙,唐制也;立太公、南顿君别庙,汉制也。前日王普既用德明、兴圣之说,而欲祔于景灵宫天兴殿,朱震亦乞藏于夹室。今若别建一庙,为四祖之庙,或祔天兴殿,或秖藏太庙西夹室,每遇祫飨,则四祖就夹室之前别设一幄,而太祖东向,皆不相妨,庶得圣朝庙制,尽合典礼。
宋故左中奉大夫徽猷阁待制新安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致仕赠左通奉大夫程公行状(绍兴十四年九月) 宋 · 程瑀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七、《北山小集》附、《新安文献志》卷九四上
曾祖伯照,故赠光禄卿。祖母:扶风太君鲁氏,彭城太君钱氏。
祖迪,故任尚书都官郎中致仕。祖母:仁和县君江氏,仙居县君余氏,天水县君慎氏。
父天民,故任瀛州防禦推官,信州贵溪县丞,赠左宣奉大夫。母赠太硕人邓氏。
公讳俱,字致道,衢州开化人。程氏实高阳之裔,周成王时,伯符封国于程,休父为宣王司马,后因以国为姓。春秋时,婴以立赵孤显。六国时,邈为秦狱吏,易大小篆为隶书。汉有不识。魏有昱,号名将。晋元帝即位,命元禫为新安太守,百姓悦之,代还,遮道请留,不得去,诏从其请。比卒,赐其子孙田宅于新安之歙县,遂居黄墩。迁开化北原者,公十世祖也。公之曾祖光禄君,乐恺平易,重然诺,喜施与,乡里称为长者。祖父都官君,始以儒奋,擢进士第,治剧邑,有德于民。唐质肃介为江东转运副使日,特加赏遇,以谓:「不任威刑而人不犯,虽古循吏,无以加也」。父宣奉君为儿时,日诵数千言,成童属文,握笔立就,未冠举进士,试南宫为第一,廷试中甲科,益博观典籍,研绎奥义。常进所撰《诗书论》,得相州、饶州州学教授。寻为瀛州防禦推官,贵溪县丞,摄令事,阖邑欣赖。召试太学博士而卒。公时方年九岁,哭泣哀毁,见者咨叹。终丧,从母氏寓外家。母性严,公左右承意,得其欢心,外祖尚书邓公左丞润甫深奇之。后其家人缘左丞意,奏补公假承务郎。绍圣四年,授苏州吴江县主簿。时徽宗即位,肆赦放免秋苗。本县复行催理,吏持文书通签,公即申县请准赦蠲放,而转运司牒准省符,讲求遗利。公申状谓:「财用之在天下,譬之众川之水,潴之万顷之陂,决漏既多,乾涸可待。乃欲崎岖回远,引线脉之流以益之,不如塞其陂之决漏而已。今诸路赋入,则众川是也;万顷之陂,则总计是也。决漏如江河,则无艺之费是也;崎岖回远,引线脉之流以益之,则讲求遗利是也。凡无艺之费,一切罢之,则息民裕国之政具在,守而勿失,可以有馀」。见者惊叹,亦或指以为狂。任满,辟差舒州太湖茶场,以上书论时政罢归。时执政者方力持绍述之说以售其私,凡持正论者,斥以为邪。虽被摈废,人更以为荣焉。大观初,监常州市易务,八宝恩迁通仕郎。政和元年,改宣德郎,差知泗州临淮县事。三年,召赴审察,以前上书报罢。寻主管兖州岱岳观。七年,差通判延安府,以侍亲非便辞,改通判镇江府。俄除编修国朝会要所检阅文字。八年,兼道史检讨。宣和二年,转承议郎,赐五品服。明年,除将作监丞。时论谓公以儒术世其家,今艺学绩文之士鲜出其右,近臣亦推公长于撰著,于是以闻,徽宗即迁秘书省著作佐郎,赐上舍出身。三年,除礼部员外郎。驾幸秘书省,特旨召观书阁下,因赐御笔书画,迁朝奉郎。五年,丁母忧。七年,复除礼部员外郎,以病告老,不俟报而归,坐责。岁馀,今上登极,转朝请郎。建炎三年,复为著作佐郎。寻再迁礼部员外郎,除太常少卿,卧家力辞,章四上,遂以直秘阁知秀州。会车驾临幸,有旨赐对,公奏事讫,即启陈济大业、致中兴之说,言极剀切,有曰:「陛下盛德日新,政事日举,赏罚施置,仰有以当天意,俯有以合人心,则赵氏安而社稷固。苟惟不然,则天之所以眷佑者将恐替,人之所以欣戴者将恐离,如是则社稷危而天下乱,其间盖不容发」。上欣然纳之。及虏骑南渡,既据临安,遣兵破崇德、海盐。公厉兵守禦方力,已降省劄令公迁避,复被旨管押钱帛,由海道趋行在。始出华亭,宣抚使留公,有旨趣使津发,因航海至永嘉。既朝见,以病乞归乡听命,时建炎四年三月也。冬复召赴行在。绍兴改元始置秘书省,即以公为秘书少监。九月,除中书舍人,仍兼侍讲。二年,罢职,提举江州太平观。四年,差知漳州,以病辞,改提举台州崇道观。五年,复集英殿修撰。六年,除徽猷阁待制。九年,除提举万寿观,充实录院脩撰。先是公得风痹之疾,朝廷知公步趋拜跪良难,特缘兵火之后,简册散逸,谓公雅精史学,持心平实,欲使免朝参,坐局充职,其意甚厚,而公以疾力辞,乃差提举亳州明道宫。累官至朝议大夫。三遇明堂郊祀恩,封新安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十四年六月,疾稍寝,乞致仕,转左中奉大夫。壬辰,卒于寝,享年六十有七。遗表闻,赠左通奉大夫。公初娶新昌石氏,赠令人;再娶同郡江氏,封令人。男一人曰行敏,右承务郎、监潭州南岳庙。女三人:孟以病在室,仲嫁右承务郎、提点坑冶铸钱司检踏官赵伯旸,季嫁右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江振卿。公天资端方诚直,言动不妄,思虑精切,志趣高远。加以该洽深邃之学,典雅闳奥之文,自其幼年未仕,人推为有父风。稍任州县,即能遇事引义,慷慨论列利害。及缘上书坐谴,湮阨连年,饥寒转迫,气益坚刚,而自信愈笃。学业大成,伟然有公辅之望。然不能以辞色假人,颇亦寡徒少侣,訾笑随之。而与之深交者,率名卿才大夫,或其丈人行。久之,名实益孚。其再佐著作,三为郎仪曹,朝廷盖欲用之矣。晚登掖垣,侍经席,凡命令之下,竭思毕虑,有不安于心者,率明白反覆言之。其进讲若故事,必考古验今,曲致规鉴,未尝有所观望畏避。大抵务合人情,当事机,守祖宗之法度,遵先圣之训诰,非持甚高难行之论以苟邀名取誉也。每忧外难未夷,寝食不置,章奏数上,如所谓:「国家之患,在于论事者不敢尽情,当事者不敢任责。言有用否,事有成败,理固不齐。今言不合,则见排于当时;事不谐,则追咎于始议。故虽有智如陈平,不敢请金以行间;勇如相如,不敢全璧以抗秦;通才如刘晏,不敢言理财以赡军食」。此有志祖宗之制。谓:「近年禁庭宫邸与夫宗室贵戚之家,其享富贵之奉,极骄奢侈丽之欲,皆自古所无有。然其卒也,流离狼狈,亦自古所无之。而怀利封己之人,习熟闻见,至今犹以侈大为当然,以啬俭为削弱,此不可以不变」。又论武臣转官,皆自武功大夫转入横行,得者既众,则官益以轻。使人人皆怀欲得之心,无有纪极,在于厉世劝功之时,其为敝害为尤大。祖宗之法,文臣自将作监主簿至尚书左仆射,武臣自三班奉职至节度使,即是以次迁转之官。而武臣自閤门副使至内客省使为横行,不系磨勘迁转之列。既不系磨勘,即非皇城使,所得转入之官,其除授皆颁特旨。故元丰肇新官制之时,以承务郎至特进为寄禄官,以易监主簿至仆射之名,而武臣独依旧,不以寄禄官易之,盖有深意也。政和间改武官称为郎、大夫,遂并横行易之,而为转官之等级,此皆当时有司不习典故,不思祖宗之深旨,率意改更,以开侥倖之门,故流弊日深。且文臣之所谓庶官者,转不得过中大夫,而武臣乃得过皇城使,此何理也!自改使为大夫以来,常调之官,下至皂隶,转为横行者,不可胜数,其敝极矣。夫官职轻重,在朝廷所以用之而已。朝廷爱重官职,不妄与人,则官职重;若轻以与人,得者冗滥,则官职轻。官职轻,则得者不以为恩,未得者常怀觖望」。他人莫能言也。顾任职未几而罢,罢未几而病,病卒不可复起,此有识者之士所以深为天下惜也。公平生著述不可胜纪,已抱病,犹不辍,然忧深虑危,时时芟削焚弃。今所存者,《北山小集》四十卷,《麟台故事》五卷,《默说》三卷,馀无传焉。其孤卜以九月辛酉,葬于开化县北山之原。属瑀状公行实,将求铭于钜儒硕学,以图不朽。谨考核叙如右。绍兴十四年九月日,龙图阁学士、左中奉大夫、提举江州太平观、鄱阳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程瑀状。
亲征录(起辛巳十月庚子,止壬午六月丁丑。)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绍兴三十一年,岁在辛巳,十月朔庚子,阴。手诏金虏叛盟,将亲征。其文洪景卢所草,前一月,人已能诵之。
癸卯,雨,除三招讨使。吴璘报:九月十八日,遣将彭清劫金人大寨于宝鸡桥。知均州武钜奏:招到北界杜海、昝朝等二万馀人,老小数万口,获首生擒二百馀人。池州都统李显忠奏:与金人三战于正阳西,败之。此月三日也,时虏骑已缚桥踰淮。吴璘奏:九月二十七日克秦州。
戊午,晴。张真甫供职,叶义问督视江淮荆襄军马,虞允文参谋军事。义问辟洪迈、冯方同行。时虏骑大入,诸将多败奔也。
庚申,阴晴相半。闻王权与金人战于和州境,人情大汹。
辛酉,午后出北关送叶枢,矜气大言,识者忧之。行府犒军金帛络绎于道。邵宏渊黄旂走报,与金人战于六合。先是诸将每遇敌辄以捷告,都人望旗呼舞。尚书省揭黄榜于通衢,不移刻摹印遍都下,验其地则皆自北而南,实未尝有所获也。
壬戌,闻虏陷真州,邵宏渊虽力战于六合,兵少不能禦故也。
甲子,阴。闻虏陷扬州,百官宅迁徙一空。
十一月朔己巳,霜晴,人情稍舒。刘锜报皂角林大捷。先是锜提军驻淮东清河口,与虏兵相持,而完颜亮亲率大军别从淮西入寇,李显忠遇之即遁,遂与王权战于庐、于和,权退舍屡败。亮自滁入真,邵宏渊又不能当。亮兵将绕出锜后,锜知不敌,即舍清河归维扬,焚庐舍刍粮南归,虏遂两道入矣。亮至皂角林,锜与战,败之。捷书闻,上大喜,遣中使赐予甚厚。
丙子,闻此月五日李横败绩于瓜州。初,刘锜捷,即卧病舆归京口,虏遂临江。叶义问督锜进战,锜不可,亦以病实不能行。义问乃命横将兵过江,方交锋,虏分兵为左右翼,潜出横后,夹攻我师。横大败,诸军赴江死者甚众。凡犒军金帛尽为虏得,横亡失都统印,匿草间获免。或云是日中军将刘汜临陈先遁,故败。汜,锜之侄也。
庚辰,采石捷书闻。初,虏兵虽胜,视瓜州江阔难渡,而采石浅狭,且朝廷方以李显忠代王权统金陵之师。亮意其号令未定也,以此月八日、九日亲执旗鼓督细军临江,而聚所掠之舟密载甲士南渡。会渔人谍知其期,走白显忠及虞允文,亟命舟师逆之。虏舟杂以木筏,又其人不习水。我以战舰乘风冲击,贼兵皆溺死,亦有数百人已登南岸者,允文激励士卒殊死斗,尽数杀之,不然几殆。
辛巳,闻采石北师稍稍引去。
乙酉,闻北师聚于淮东真、扬间。
甲午,武钜报克邓州外城,王彦报师次长安外邑。大抵诸军时时以小捷闻,而淮上益急。
十二月己亥朔,同舍皆至政府,自午至酉方出堂。先是边报稍缓,宰执皆早归,一遇警急,往往晚出。张真父戏云:「欲知敌情但视堂」。又军兴已来阴雨连绵,天气愁沮,閒值晴霁,必传捷音,同舍又戏云:「欲占吉凶请视日」。
庚子,晴。镇江诸帅报完颜亮为其下所戕。亮之将败盟也,得浙匠教之航海,于是大兴工役,造巨舟于胶西,刷河北丁壮,杂以金人,谓之大汉军,命苏尚书者为之帅。其谋谓:「我以大兵踰淮逼江,中国必悉师来拒。钱塘禁卫空虚,则楼船可捣腹心。腹心震骇,虽抽江上援兵亦已无及,然后可以得志」。其部分计画皆有成说,乃命张忠彦坚壁凤翔以敝吴璘,又命刘萼攻扰襄汉,而亮自率精锐及签军号数十万由淮东、西两道入。既未能渡江,则驻师维扬,日望海道如约。无何,朝廷遣李宝或云刘锜预谋。率防海之舟先过山东,将次胶西,祷神祠遇顺风,又得谍者,用其言冲虏舟。舟既大,而签军及女真不习战棹,束手败降。宝纵火焚数十艘而归。亮闻大怒,暴戾益甚,杀戮无常,人人惴恐。葛王者知其可图也,遣亲信结帐下兵杀亮。会亮亲兵别攻泰州,左右无助,乃以冬至夜作乱。亮惊起,为攒箭所杀。食罢,同舍相率庆二揆杨参、黄枢,首揆有还白沟之语。夜锁学士院,何通远痰眩在假,刘共甫时暂摄直。
辛丑,文德殿宣麻:李宝自右武大夫、宣州观察使、提督海船拜靖海军节度使、充浙东西路通泰海州沿海制置使、京东路招讨使,赏胶西之功也。圣旨已降指挥,巡幸视师可用十二月十日进发。黄枢云:今早得报,十一月晦虏兵陷泰州,刳剔老幼,俘掠少壮,极其惨酷,即亮所遣亲兵也。或谓左右与葛王通谋,故说亮遣之。
壬寅,金国大都督府牒:「国朝太宗皇帝创业开基有天下,迄今四十馀年,其间讲信修睦,兵革寝息,百姓安业。不意正隆失德,师出无名,使两国生灵皆被涂炭。今奉新天子命诏,已从废殒,大臣将帅方议班师赴国,各宜戢兵,以敦旧好。须议移牒,牒具如前。牒宋国三省、枢密院照验。大定元年十一月三十日」。
丁未,王彦报收复华州。
戊申,大雨,□时上披毡裘,乘马出北关门,宰执建王以下皆紫衫从驾至税亭。御船进发,留司百官班辞于东仓,以泥泞免拜,随驾官宰执皆行。后省金安节、刘珙,谏院梁仲敏,宰属徐度,六部长贰凌景夏、张运,御史台吴芾、陈良祐,卿监王普、史浩,郎官曾汪、余时言、薛良朋、马骐、姚宽,一官率兼数职,馀不书。
己酉,雨不止。留守相公视事于都堂,徙居于执政府,职事官皆上谒。
庚戌,午后雨稍止。王彦收复陕州。
甲寅,闻车驾十四日次平江,十五日歇泊,今日进发。
丙辰,阴。闻枢密行府限五日结局。虏兵万馀尚留和州,李显忠禦之。
辛酉,雨。闻车驾二十日次镇江,未有进发之日。初,虏之残兵屯和州鸡笼山,李显忠攻之不克,亡失两将,虏兵缓辔徐归。显忠蹑其后而不敢逼,久之方出境。
丙寅,闻赦新复州军。
绍兴三十二年,岁在壬午,正月戊辰朔,车驾在镇江。太史局奏:未时太阳交蚀,甚于申,复于酉。雨不止,无所见。守局如式。
庚午,晴。闻岁旦镇江日蚀五分,又闻德音赦淮南、京西残破州军。
壬申,阴。陈宗卿置酒省中。闻车驾此月三日发镇江。
丁丑,吴珙等报十二月十二日收复汝州,武钜报十四日复嵩州。
己卯,武钜报十二月九日义兵复西京,又闻王师复寿春府,其实入空城而已,虏兵至则又弃之。
丙戌,闻有旨班进讨之师,粮运不继,且疫疠大作也。
戊子,闻有旨二月六日回跸。
癸巳,闻北虏遣使告即位。二十三日,圣旨差洪迈、张抡充接伴使、副。迈借左朝议大夫、试尚书礼部侍郎。
二月癸卯,驾离金陵。
丙午,发镇江。
丁未,太尉刘锜薨。
乙卯,五更出馀杭门五里迎御舟。
丙辰、丁巳、戊午,歇泊假。
己未,文武百僚诣后殿问圣体。
乙丑,干办诸军审计司严致明云:常岁除川陕外,诸军支春衣二十四万馀疋,今春止二十一万馀疋,盖自去冬用师开落三万,而隐冒不与焉。著作佐郎张震权仓部郎官,云:行在百司及内人月支米十四万馀石,内外诸军岁支米四百馀万石。
三月庚子,圣旨:扈从及随逐一行官吏军兵依绍兴四年扈从至平江府例,并特与转一官资,馀人犒设一次。枢密行府官吏军兵诸色人依此推赏。
癸卯,吴璘报逐金人至宝鸡,尽得关险。枢密院编修官郑樵卒。樵字渔仲,兴化军人,力学著书,不为文章,不事科举,屡至阙下,游诸公间。二十八年,讲筵官王纶等荐对,特补右迪功郎,主管架阁库。御史叶义问论其过失,改监南岳庙,给札归抄所撰《通志》。三十一年携其书来,得枢密院编修官,请修北虏《正隆官制》,比附中国秩序,因求入秘书省翻阅书籍。未几,又坐言者寝其事。至是欲进《通志》而病,病数日而卒,年五十九。樵好为考證伦类之学,成书虽多,大抵博而寡要。平生甘枯淡,乐施予,独切切于仕进,识者以是少之。
壬子,北使高忠建、张景山入见。前此三节人乘马入丽正门,至是令就门外下马,喧争甚久。既而使者捧国书上殿,知閤门事赵述以祖宗旧例跪受之,使者守近例不与。述老矣,相持移时,仆于地。上目二相,陈康伯进曰:「臣等位宰相,不当受其书,请用他日行礼」。又呼馆伴责曰:「前日已议定用在京礼例,今乃紊烦圣听,何也」?徐哲惧不能对。时北使方秉笏寘书两臂间,哲从旁掣以进。国书略曰:「十二月日,大金皇帝致书于宋帝。粤自皇统以来,修好不绝;不意正隆之末,师出无名」。且有「归两淮,敦旧好」之语。
癸丑,蜀中报,闰月二十五日,姚仲、吴挺败虏师。
乙卯,洪迈借翰苑、经筵,同张抡充贺大金登宝位国信使、副。
丁巳,北使辞,答书略曰:「淮甸侵疆,幸先期而克复;祖宗故地,方遣使以请求」。
戊午,北使出门,太常少卿王普、带御器械王谦、送伴成闵自淮东来朝。闵之留荆襄也,虏正窥采石、瓜州,朝廷屡以金字牌趣闵解围。闵声言捣陈、蔡,其实畏避。既而驰百馀里,士卒冻馁而死者十二三,至有自经于树者。虏退,方进攻宿、亳,亦复无功。至是归阙,惧人之议己,凡郎官而上皆有苞苴,冀以自解云。
己未,洪景卢出《接伴杂录》云:「淮泗间弥望无寸木,鹊巢平地」。又云:「道逢泰州民自虏中逃归,言初被驱迫至京畿,百姓争舍匿之,调护甚至,仍为治装,告以归路,有舍其马使代步者。惟过河则不可回」。
四月戊辰,皇孙女永嘉郡主薨,年十四。初本疮疹,而医者误投药,有旨送棘寺。
庚午,释众医,朱邸奏请也。
辛未,上为永嘉郡主辍视朝。闻泛使礼物例用金器二千两,银器二万两,合十具(脑子、龙涎、心字香、丁香各二合之类。),匹物二千(绵撚、金葺背,以上各二百;线罗、摴线、紧丝蒲绫、清丝绫,以上各四百。)。朝士言:三月十七日得旨,许高丽遣使来贺恢复疆土。盖纲首徐德荣为乡导,而明守韩仲通为请于朝,众论不以为然。会浙东提刑樊光远画七不可之说,其议遂阁。洪州言:三月二十七日,资正殿学士魏良臣卒。良臣字道弼,金陵人,登进士第,调丹徒尉,移遂昌令,召为敕令所删定官,擢尚书郎。北虏遣二太子将兵薄淮,韩世忠战不利,吕颐浩荐良臣往使。时方与同舍郎观潮,得檄纳笥中,卒饮乃起。人颇危其行,良臣亦作遗令付其家,脱不幸,持以白父母。行至楚州,见世忠道使指。世忠下令断浮桥,命无得以一骑踰淮。良臣驰扣虏营,其副将聂耳孛堇有和意,敕吏授馆待使者。无何,世忠谍知虏已弛备,轻兵渡水击其后军,杀伤甚众。聂耳大怒,谓良臣卖己,麾众捽斩之。良臣大呼曰:「某亲老,妻子幼弱,诚知边将不恤国计,侥倖一旦功,何苦蹈万死来见将军哉」?聂耳稍悟,命韬剑,驱良臣行数十里,抵主帅帐前,卒许和,遣良臣归报。会颐浩罢相,赵鼎主战。良臣请祠去。久之,召拜左司员外郎,进检正,擢吏部侍郎。兀术寇边邀结好,诏良臣与王公亮议之。虏欲斥地尽江,岁遣匹两皆五十万。良臣曰:「被命以淮为界,非江也」。兀术阳诺而签书云:「使者许我江北矣」。良臣私发其封,大惊。明日携入诘兀术背约,兀术辞穷,为取玺纸易书,和议自此始定。俄坐台劾与近习昵,出知庐州,徙池州。复敷文阁待制,进直学士。秦桧用事久,士大夫异己者死徙相望。良臣遗桧书曰:「天有雷霆,尚随之以雨露,欲胜天乎?愿为子孙计,毋贻后悔也」。桧死,御批召陈诚之及良臣等四人。良臣先至,遂拜参知政事,绍兴二十五年十二月也。良臣既骤当大任,锐意更庶事,稍裁诸将回易之弊,发三省堂厨官贾瑜罪流之,人颇畏慑。然学术空疏,举措多轻脱,内外喧诮,不三月罢为资政殿学士、知绍兴府。内侍邓友护攒官,干扰府县,良臣摘其盗伐禁地林木,械送行在,诏贷死决配。人颇服其果。未几提举洞霄宫,起知宣州,徙潭州、洪州、所至治盗甚刻,洪州之政尤暴率。卒年六十九。
五月丁未,梁仲敏、蔡寺丞洗子平相访。蔡乃君谟曾孙,陈亚尝有「蔡襄无口便成衰」之戏,自是子孙立名多连口字,惟子平从水。
壬子,五更至漏舍,平明入丽正门,宰执、亲王、使相、侍从、台谏、两省官、礼官并诣射殿立班。辰时八刻,皇帝自御幄出,再拜升殿,奠酹显仁皇后神御前,沾洒久之,在廷泫然。神御出丽正门,皇帝奉辞,宰执至礼官皆骑导赴景灵宫,文武百官奉迎于宫门,骑导官步导赴后殿。未时八刻,再立班行奉安礼,左仆射陈康伯充礼仪使。是日天气甚凉,初出丽正门,细仗布列,鼓吹振作,众马惊跳。户部侍郎方跨鞍而坠,腰臂皆损。
癸丑,歇泊假。钦宗小祥,前辅臣至权侍郎以上赴几筵殿行奠酹礼,以明日枢密院罢散天申节道场,故前期入奠。
甲寅,有旨张浚专一措置两淮事务,兼节制淮东西、建康、镇江府、池州军马。
丙辰,张子盖、李宝连报海州围解,虏兵败走。国信使、副以十六日到虹县,金国接伴使、工部侍郎庞,副使秘书少监□已先在,遣人致问云:「不须傅衔,便请过界」。
丁巳,天申节,故事当拜表贺,有旨免。百官晨赴明庆寺,望阙立班再拜赐香口宣,再拜讫,又再拜,首相以谢表授中使回奏。顷之,再追班满散祝圣寿道场,台史引予立香案侧,谓之监香。
甲子,未后御笔手诏:「朕以不德,躬履艰难,荷天地祖宗垂祐之休,获安大位三十有六年。忧劳万几,宵旰靡懈,属时多故,未能雍容释负,退养寿康。今边鄙粗宁,可遂如志。而皇子玮毓德允成,神器有托,朕心庶几焉。可立为皇太子,仍改名(初用烨字,或谓近唐昭宗名,有旨别拟定。)。所司择日备礼册命。其宫室官属仪物制度等,疾速讨论典故以闻」。诏自内出,外廷不知也。自去岁修秦桧旧府,贵近密语人云:「上欲行唐尧故事」。寻以边事而止。今春工役甚急,外议藉藉。四月末,新除侍御史吕广问以陈康伯姻嫌改除礼侍。康伯因求去,上始露倦勤之意,云:「朕年老多病,皇子将四十,可付社稷」。径欲行内禅礼。他日近臣奏云:「事当有渐,无令四方或致惊骇」。上曰:「朕未思此也」。故先下立储之诏,而意指已见。或谓此即初制传位诏云。
六月戊辰,殿院张真甫上殿击朱揆,仍纳副本。倬自拜相即地震,且立朝专务迎合,中外杂然讥讪,台谏欲论列,而上眷至厚,非其有大恶,势不能去。五月间,倬闻内禅有定议,语其子端厚,端厚遽令干办府以状申太府寺云:「某本国学生,去秋误作白身奏补承事郎,乞批料钱历为證」。会有密告台谏者,以为国学生与白身初不系入官利害,盖臆料将来覃恩,国学职事及得解人或可免省,而倬在相位可主此议。又惧人之知也,故不于吏、礼部而言之太府,但欲取官文书照使尔。弹文专指此事,并面奏:大臣怀奸,觊幸非常,不可恕。上闻之变色。
辛未,御营宿卫使杨存中保明扈卫统制、将佐、使臣、军兵等四万三百五十二人。四月六日,奉旨诸班直等三百三十四人并诸军扈卫官兵二万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与转一官资,出戍暴露并扈卫官兵二万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与转两官资。今日报台见之。
癸酉,侍从、台谏、礼官就御史台集议故宗室子称并妻加封事。初,朝士有以子称恩数白宰相者,宰相难之。既而冒昧进呈,上遽曰:「他日诚难处置,今了却甚善」。寻有旨皇太子所生父子称赠秀王,追谥安僖。中书舍人唐文若既书黄,疑其未安,急白宰相别取旨,改称皇太子本生之亲。俄又收回制书而降旨云:「故宗室子称并妻合行加封,令礼部官、侍从、台谏检照典故讨论闻奏」。于是诸公仿濮王之议,请极其官爵,使后无以加,且服属虽绝,当从权冠以皇兄二字,庶免著姓。惟徐敦立、汪圣锡、吕仁甫坚欲称宗室,予与辨论久之,乃肯书奏。是日奉旨子称赠太师、中书令,追封秀王,谥安僖(元系左朝奉大夫充秘阁修撰。),妻加封秀王夫人,而制中加「皇兄」二字。
甲戌,皇太子赐字元永,宰臣率百官诣文德殿拜表贺立储。翰林学士洪遵等十六人以皇太子正位东宫告庙礼毕,同班上殿称贺,实欲致恋轩之意。上曰:「朕在位失德甚多,更赖卿等掩覆」。真父、仲诚同对,促罢朱揆。上曰:「即有处分,卿等皆公论也」。
乙亥,旬假。宣麻:「朱倬罢右仆射」。时内禅日逼,宰执请止降告,上不欲废故事,就假日。殿院张真甫之具稿也,察官周元特未知,一日云:「某昨夜梦朱相衰服还乡,且以棺自随,此何祥也」?真甫惊异,具言之。解之者曰:「衰服者,白身也。端厚正以白身事故为此举,其以棺自随,殆能终保观文乎」。既造廷,果除观文殿学士,提举在外宫观。台谏交章乞褫职,皆不报。昨日刘共父当直,以尝为倬荐,在假规免。
丙子,五更至待漏院,平明,正殿设仗。上坐,雨稍止,禁卫閤门三衙文武百官以次起居。宰执上殿奏事讫,驾兴,班退。顷之,复追班序立殿门。上閤门官南乡宣诏曰:「皇太子可即皇帝位。朕称太上皇帝,退处德寿宫。皇后称太上皇后」。云云。百官拜舞讫,入诣殿下立班。皇太子即位,流涕久之,侧立拱手,群臣拜舞称贺。内侍固请坐御榻,不许。礼毕,宰执奏事,皇帝亦立听。班退,雨复作。太上皇帝自祥曦殿乘逍遥车幸德寿宫,仪卫及从驾臣僚并如常制,百官就幕次起居,太上皇后相继出。陈德召司业云:「某在宗寺,见玉牒载绍兴初今上皇帝初入宫,宰执赞太上圣德真尧舜用心。太上曰:『尧舜之事甚不难』。则脱屣之意盖素定于当日矣」。
丁丑,大雨。驾诣德寿宫,伞扇皆止宫门外。百官班迎,泥淖没膝,不能成列。初定仪注,皇帝率百官谒太上,既而诏百官免入。俄有旨从驾臣僚亦不入,但就宫中行家人礼。昨日,上欲从太上过宫,大臣议不同而止。侍从官赴都堂议赦,初定太学止免职事人文解,御批在籍皆免,非故事也(《杂著述》卷一。)。
缺字明抄本、四库本作「巽」。
释奠申礼部检状(见临漳语录)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六一、《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八、《宋元学案补遗》附一
伏睹淳熙六年尚书礼部颁降《淳熙编类祭祀仪式》,内有合行申请事件,须至申闻。
一、神位。某近得礼部侍郎王普所著《释奠仪式》,考其位次爵号,皆与此本不同。大抵此图自东而西,两两相对,而王氏本自东序一至五,次西序一至五,又次东廊一至卅六,又次西廊一至卅五,次西廊泗水侯孔鲤,次东廊沂水侯孔伋,遂连中都伯左丘明以下至贾逵,又次西廊杜子春以下至王安石。详此次序,固不如今图之善,但此图十哲次序亦有小误。盖以《论语》考之,当以闵损为第一,在东序;冉耕为第二,在西序;冉雍为第三,在东序;宰予为第四,在西序;端木赐为第五,在东序;仲由为第六,在西序;冉求为第七,在东序;言偃为第八,在西序;卜商为第九,在东序;曾参为第十,在西序。今乃以冉雍为第一,闵损为第三,冉求为第六,仲由为第七,则亦误矣。又其爵号王氏本费公为琅琊公,郑公为东平公,薛公为下邳公,齐公为临淄公,黎公为黎阳公,徐公为彭城公,卫公为河内公,吴公为丹阳公,魏公为河东公,成侯为武成侯,未知孰是。又按《国朝会要》,政和间沂水侯与泗水侯俱封,仍同从祀,则王氏本为得之,而此图独阙泗水,委是脱误。其左丘明以下,当从此图两两相对。但左丘明当在西廊,对孔伋,而荀况以下当在东廊,公羊高以下当在西廊,两两相对,与此相反,乃为得之耳。伏乞更赐详考,改正行下。
一、祭器并依聂崇义之礼图样式。某伏见政和年中议礼局铸造祭器,皆考三代器物遗法,制度精密,气象淳古,足见一时文物之盛,可以为后世法。故绍兴十五年曾有圣旨,以其样制开说印造,颁付州县遵用。今州县既无此本,而所颁降仪式印本尚仍聂氏旧图之陋,恐未为得。欲乞行下所属,别行图画,镂板颁行,令州县依准制造。其用铜者许以铅锡杂铸,收还旧本,悉行毁弃,更不行用。
一、释奠时日,注云:「仲春上丁,仲秋下丁」。某检准绍兴、乾道、淳熙令,并云「二月、八月上丁释奠文宣王」,即无下丁之文。又尝窃见五礼申明册内有当时州郡申请,礼局已改「下丁」为「上丁」讫,其后又见故敷文阁待制薛弼任杭州教授日所申。今到本州检寻颁降旧本,却无此条。恐是前后节次颁降,致有漏落。将来如蒙别行镂板,即乞先于仪内改「下丁」作「上丁」字。仍检申明册内,备录此条全文,附载篇末,以證元本之失。仍下州郡有旧本处并行批凿改正,庶使州县奉行有所依据。
一、元本陈设条内「著尊四,牺尊四」,「著」当作「牺」,「牺」当作「象」。今来颁降新本已行改正,而政和年中颁降旧本尚仍其旧,州县奉行,不无疑惑。将来如蒙别行镂板,即乞附载后来改正因依于篇后,或只将某此状全文附载,仍下州郡,合将旧本批凿,庶几明白,不至疑误。
一、释奠仪旧本「邹国公」下并有「舒王」字,今已删去,而不著其所以然者,亦与旧本牴牾。将来如蒙别行镂板,即乞检会靖康年中罢王安石配享先圣章疏指挥,并行附载,仍下州郡,合将旧本批凿。
答陈肤仲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三八、《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九、《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一、一一九、一四○
讲说次第且如此亦得,但终是平日不曾做得工夫,今旋捏合,恐未必能有益耳。又有本不欲为而卒为之,本欲为而终不能为者,此皆规模不定,持守不固之验。凡事从今更宜审细,见得是当,便立定脚跟,断不移易,如此方立得事。若只如此轻易浮泛,终何所成?不但教导一事也。「絜矩」更无可疑,且更详味,须破得旧说,方立得新说。不然,只是看得未透,未可容易下语也。近觉朋友读书多是苟简,未曾晓会得,便只如此打过。何况更要它更将已晓会得处反复玩味,言外别见新意?决是有所不能矣。以此理会文字,只是备礼,无一事做得到底,悠悠泛泛,半明半暗,都不成次第。如何得有一个半个发愤忘食、索性理会教十分透彻,少慰衰朽之望乎?《西铭》后题是去年未离家时所题,后来不能去得。然此是道理所系,我且直之,固不容有所避也。仁仲所说,因书报及,谩欲知耳。所云不必置辨,今时流俗例为此说。乃是自见道理不明,才有此说,便有此说之害。如许行之并耕,白圭之治水,二十取一,若似今人所见,则孟子亦何用与之辨耶?释奠仪《政和五礼》中陈设、行事两条中有自相牴牾处(著尊、牺尊、象尊、酌献、先圣、先师。),不知曾见此失否?向在南康,曾有申礼部状,论之颇详。今未必有本,但细考之可见。王伯照本却未见,有便幸录寄,并所定《须知》见寄,更加参考,方可刊行也。《政和礼》只首章仲秋下便疏脱,旧见申明中已改正。近写得一本,却是此条。如有旧日颁降印本,可检看,不然即托人于太常问之也。学记本当作,但近日道学朋党之论方起,著甚来由立此标榜,招拳惹踢耶?已展者不可缩,此却容斟酌耳。又况韩文公脚下不是做文章处,为人指笑,却怪他不得也。
答曾无疑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七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六○、光绪《吉水县志》卷五四
所论为学之意甚荷不鄙,但若果有所得,出言吐气便自不同。才见如此分疏解说,欲以自见其能而唯恐人之不信,便是实无所得。自明眼人观之,固不待其词之毕而有以识之矣。孝悌忠恕,若浅言之,则方是人之常行,若不由此,即日用之间更无立脚处。故圣人之教未尝不以为先,如所谓入则孝,出则悌,忠恕违道不远是也。若极言之,则所谓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而曾子所以形容圣人一贯之妙者,亦不过如此,又非如前者言之可易而及也。故《大学》之道必以格物致知为先,而于天下之理、天下之书无不博学审问,谨思明辨,以求造其义理之极,然后因吾日用之间、常行之道,省察践履,笃志力行,而所谓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忠恕之一以贯之者,乃可言耳。盖其所谓孝悌忠恕虽只是此一事,然须见得天下义理表里通透,则此孝悌忠恕方是活物。如其不然,便只是个死底孝悌忠恕,虽能持守终身,不致失坠,亦不免但为乡曲之常人,妇女之检押而已,何足道哉?今且以所举有子、曾子之言观之,似于文义之间全未考究。虽近世先觉,如程夫子之言,所以发明其妙者,恐皆未尝过目而经心,而况于其他义理精微,千差万别,岂能一一会其旨归也哉?故熹窃以为今日与其自辨以求合,枉费言语,枉费心力,不若一切放下,便依此说,且将《大学》、《论语》反复熟读,而因程子之言与其门人数公之说以求圣贤之指意所在,句句而讲,字字而思,使无毫发不通透处,则自不须如此妄自拘束,强作主张也。无疑试更思之,恐或可信,则一两月间,天气差暖,或能乘兴一来,面罄其说,庶几彼此殚尽,免至如此担阁,虚费光阴也。晷景制作甚精,三衢有王伯照侍郎所定官历刻漏图一编,亦与此同。历象之学,自是一家,若欲穷理,亦不可以不讲。然亦须大者先立,然后及之,则亦不至难晓而无不通矣。「北宫黝似孟施舍」,《孟子》本文无此语,不知寻常如何晓会?此句未敢轻论其得失也。
答黄直卿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九六、《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一、《名臣言行录》外集卷一七、《道命录》卷七上、《庆元党禁》卷二一、万历《漳州府志》卷一七、《宋史新编》卷一六二、《宋元通鉴》卷八七、《考亭渊源录》卷六、《蔡氏九儒书》卷二、《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六、《朱子论学切要语》卷一、嘉庆《福鼎县志》卷八、道光《永州府志》卷九、同治《绵州志》卷三九、《宋元学案补遗》卷五六、五八、六○、六九、《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四、《善本书室藏书志》卷三○、民国《长乐县志》卷二○上、《张宣公年谱》卷二
辂孙不知记得外翁否?渠爱壁间狮子,今画一本与之,可背起与看,勿令揉坏却也。此是陆探微画,东坡集中有赞。愿他似此狮子,奋迅哮吼,令百兽脑裂也。
居庐读《礼》,学者自来,甚善甚善。但亦不易彼中后生乃能如此。前此尝患来学之徒真伪难辨,今却得朝廷如此开大炉鞴煅炼一番,一等浑殽夹杂之流,不须大段比磨勘辨,而自无所遁其情矣。
日暮涂远,心力疲耗,不复更堪讨论矣。日者多言今年运气不好,不知得见此书之成否?万一不遂,千万与诸同志更相勉励,究此大业也。
此间朋友间有一个半个,然不甚济事。但不易其敢来,亦可怜耳。彼中朋友真肯用力者名姓谓何?因书报及,仍略品目之,慰此穷寂之望也。学古、鲁叔相继逝者,可伤。吴伯丰尤可惜,朋友间似渠晓得人说话者极少。始者犹疑其守之未固,后来得子约、张元德、刘季章书,又知其所立如此。不幸蚤死,亦是吾道之衰,念之未尝不惨然也。季章书语录去,切勿示人,足令同时辈流负愧入地也。
吴元士曾相识否?昨看王伯照《杂说》,中间有一段理会不得。或云渠尝学于王公,恐能知其说。试为宛转托人扣之,却见报也。
斋中诸友,甚不易相信得及。年来此道为世排斥,其势愈甚,而后生乡之者曾不少衰,自非天意,何以及此?老拙以此衰病之极而不敢少懈,但精力不逮,日月无多,无以副其远来之意,深愧惧耳。前日郑齐卿去彼如此,闻后来亦有一二如此者,初甚虑之。近亦渐渐开明,甚悔当昨不且留之也。
所说论致仕文字,其大概止为一二人。如减年,乃指沈正卿而言。初亦疑此语迂回无下落,以「宗师」之语推之,意其为沈。而近得元善书,乃云果尔,则此自无可疑。而城中诸人苦相沮抑,不令剡奏,为可罪也。然此文字三月半间已得之,后来节次有便,而游宰以为渠有专人,又便有回信,不若令带去为便,遂以付之。渠乃迁延至此,不知今文字在何处留滞。若今尚未到,则便遭论列,亦是本分,怪他不得矣。然此如破甑,若不打破做两片,亦须打做两截,不复能顾虑也。诏旨正为戒敕伪党不得自比元祐,想已见之。器数命题却已寝罢,然此等事亦有士人合理会者。前日之弊乃为汎滥细碎,徒扰扰而无益。今遽罢之,又不究其弊之所自来。大抵此辈用心岂复更有是处?自不须论也。林正卿归自湖外,少留两夕,亦颇长进。但恐将来流成释老耳。其弟学履安卿中间到此,近寄得疑问来,亦看得好,甚不易。一书报之,可分付入试朋友,俟其到城日付之也。题壁揭榜者,正不足怪。但不易诸生能自安于是,贤于子合矣。初见渠时,闻其说曾子寝大夫之箦,以为不欲咈季孙之意,便疑其意趣之不高。后来讲磨,尚庶几其有改,不谓止是旧来见识也。
想闻子约之亡,重为吾道伤叹也。近事似稍宁息,而求进者纳忠不已,复有苏辙、任伯雨之奏,想已见之,大率是徐叶耳。然似此纷纷,何时是了?两日无事,闲读《长编》,崇观以来率是如此,甚可惧也。
子约之亡伤痛未定,而季通八月九日又已物故。朋友间岂复有此人?尤足为痛哭也。但其家至今未得的信,只魏才仲自桂林写来。前日李彦中归道长沙,见子蒙及赵漕说得分明矣。今年不知是何厄会,死了许多好人。老拙尤觉衰惫,非昔时比。脏府不秘即滑,脚弱殊甚,杖而后能行,恐亦非复久于此世也。
季通之柩已归,陈坂上对面一寺中。盖先买得一小地在其前,只今冬便葬也。万事尽矣,尚何言哉!一恸之馀,行自病也。
向留丞相来讨《诗传》,今年印得寄之。近得书来云,日读数板,秋来方毕,甚称其间好处,枚举甚详。不意渠信得及,肯如此子细读。如赵子直,却未必肯如此。渠前此见《中庸》说,极称序中危微精一之论,以为至到。亦是曾入思量,以此见其资质之美。惜乎前此无以此理謦欬于其侧者,而今日闻之之晚也。所论曾晰事甚佳,但云道体虚静而无累,恐钝滞了道体耳。吴元士说六十律为京房之谬,亦是。但前此所扣,乃是只以十二律旋相为宫而生六十调,非为六十律也。
二孙随众读书供课,早晚教诲之为幸。郑齐卿亦要去相从,渠此几日却稍得。然以病倦,不能听其讲解。念其志趣坚苦,亦不易得。可因其资而善道之,度却不枉费人心力也。致仕文字为众楚所咻,费了无限口颊,今方得州府判押。但求保官,更无人肯作,只有伯崇一员。或者以为俞山甫必肯,近以书扣之,乃漠然不应。今不免专人去问田子真,想不至有他词也。
《礼书》便可下手抄写,此中却得用之相助,亦颇有益。南康李敬子与一胡君同来,见在书院。敬子甚卓立,然未细密。胡君坚苦,读《丧礼》甚子细,亦不易得。永嘉林补字退思者,亦暂来,其人甚敏,然都不曾读圣贤书,只一味胡走作,甚可惜也。彼中学者今年有几人?可更精切,自做功夫,勤于接引为佳。
收近问,知斋馆既开,慕从者众,尤以为喜。规绳既定,更且耐烦勉力,使后生辈稍知以读书修己为务,少变前日浅陋儇浮之习,非细事也。
益公每得一书,必问昆仲动静,且云尝附书,不知已达否?此便回,能以数字报之亦佳。仁卿不殊此也。
致仕文字州府只为申省,不肯保奏。此亦但得粗伸己志,不暇求十全矣。旦夕当附人去,成败得失一切任之,不能以为念也。通老来未?志仁能与俱否?病倦,不暇作书,烦为致意,春暖一过此为幸。公度必已至,亦未及书。谦之数字,可付之。此间朋友不多,亦未见大有进者。然早晚略得举扬一番,亦不为无补也。试后江浙间必更有故旧来,恨直卿不在此,不得与之商量耳。此理要处无多说话,不知如何人自不晓?以此追念伯丰,愈深伤惜。如子约辈,亦不谓其所造只到此处,便死却也。李公晦《禹贡集解》编得稍详,今附去试看,如可用,可令人抄下一本,别发此册回来为佳。二孙切烦严教督之,闻外边搜罗鼎沸,如今便得解,亦不敢赴省,况于其他?只可着力学做好人,是自家本分事。平时所望于儿孙者不过如此,初不曾说要入太学、取科第也。致仕文字近方发得去,度今尚未到,闻已有台章指目矣。此却是城中诸贤牵挽之力,他人不足责。曹晋叔老大隐约,号为有思虑者,前日闻有此章,尚以不及见止为恨,不知此是何等见识?处事不问义理,只顾利害,已为卑鄙,况今利害又已晓然,犹作是论,真是不可晓也。彭子寿行遣想已闻之,此事是放了徐子宜,又要个人填窠子,图得旧话加色,一番光鲜,不知如此有何了期也。渠前日有一书,今附去。似亦是去年秋间附来,近方到,不知有何语也。书社甚盛,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亦非细事。可且勉力讲论,令其反己,着实用功为佳。然此外亦须防俗眼谗口横生浮议也。《礼书》附疏须节略为佳,但勿太略。
彭子寿、刘德修二事想已闻之,杨恽之说何言欤?吁可畏也!
借得黄先之数册陆农师说,初意全是穿凿,细看亦有以订郑注之失者。信开卷之有益,俟用之行附去看也。
所喻惺惺之说甚善。但见说讲授亦稍劳,似当节省并合,令其简约,庶可久也。
二孙在彼如何?书社诸事既有条理,想自不容其违犯。更望痛加鞭策,少宽暮年却顾之忧,千万千万!小四郎与刘五哥莫须常来咨问否?虽不在斋中宿食,亦望有以遥制之也。
致仕文字虽已得之,但诸贤切齿怒目之意殊不能平,不知更欲如何搏噬,姑亦任之耳。
用之去时所附书想已达,所带去文字想皆见之,今则此等功夫全做不得矣。精舍相聚不甚成条理,盖缘来有先后,人有少长,乡有南北,才有利钝,看文字者不看大意正脉,而却泥着零碎,错乱缠绕,病中每与之酬酢,辄添了三四分病。以此每念吴伯丰,未尝不怆然也。履之兄弟却差胜,若更加功,或恐可望耳。伯崇已赴官番阳,留其季子在李敬子处,姿质亦淳谨。但未有奋迅拔出之意耳。
人家祸患重复如此,可畏。此又岂章子厚之所能为耶?
古之禅宿有虑其学之无传而至于感泣流涕者,不谓今日乃亲见此境界也。前书所说常惺惺,此是最切要处。诸朋友行持亦颇见功效否?向来学者得此一番试过,虚实遂可辨,殊非小补。王子合前日过此,观其俯仰,亦可怜也。
普之却能如此,甚不易得。礼书病起亦怕看,却只看得少闲文字。元来世间文字被人错注解者,只前人做下,才隔一手,便看得别,而况此道之广大精微也耶!诸生相从者,亦颇能有志否?近报时学小变,举子辈往往相贺。然此岂足为重轻耶?
致仕且是己分一事粗了,然外面攻击之意殊未已,不知更待如何,可付一笑。但前日得刘季章书云,孙从之得郡,非其自请,乃复被缴。适病牙痈,已逝去矣。看此亦是吾党同一气运,不得不然,非但虎食其外也。季章又云,彭子寿相见亦甚衰悴,题目不小,想见忧惧,然亦正自不必如此也。所说大规摹、细功夫者甚善,诸朋友中必有向进者,恨未得从容其间耳。
精舍诸友讲论颇有绪,通老果如所论,甚慰人意。得渠如此,所助非细,非他人比也。但渠到此,适以病倦,又以诸幼疾患为挠,不得甚与之款曲。以此知人之学所以不进,只缘从初无入处,不见其有可嗜之味。而所以无入处,又只是不肯虚心逊志,耐烦理会,更无他病也。所论巩仲至两句,切中其病。前日与语,正怪其如此。渠苦心欲作诗,而所谓诗者又只如此。大抵人若不透得上头一关,则万事皆低,此话卒乍说不得也。二孙久烦教诲,固不敢以向上望之。但得其渐次贴律,做得依本分举业秀才,不至大段狼狈猖獗足矣。
伯谟自去秋病不能食,中间一再到此,甚悴。前月晦日,竟不能起。以其胸怀趋操,不谓乃止于此,深可伤悼。而母老家贫,未有可以为后日之计,又深可虑。想闻之亦为一怆然也。
伯崇之子见留精舍,随敬子作举业,亦淳谨朴实可喜也。仙游不成举措,然与今之受不系伪学举状者,分数亦不多争。前日得致道书云,郑明州临行欲荐潘恭叔,恭叔对以必于章中刊去此说,然后敢受,郑亦从之。此亦差强人意,而在郑尤不易。闻杨敬仲乃大不以为然,不知今竟作如何出场也。
外间汹汹未已,楼大防亦不免。闻林采诉冤于朝,已下本路究实。先所委官见其案牍,骇异不敢下笔,已改送他官,如其所请。此诸人挦剥已尽,或须作语头来相料理。老朽宁复计此?一听诸天而已。伯谟不幸,前书报去。未去时,亦安静明了。但可惜后来一向废学,身后但有诗数篇耳,然亦足远过今日诗流也。
通老到彼,住得几日?讲论莫须更有进否?已劝渠莫便以所得者为是,且更乡前更进一步,不知后来意思如何也。渠说冬间更欲来访,但恐迫于赴官,不能款曲耳。
诸生仍旧相聚否?此间朋友只南康节次有人来,甚不易得肯向此来。如庐陵处,即全未有转动意思也。知彼中诲诱稍有次第,甚慰所望。诸人谁是最精进者?因来喻及为佳。
斋中朋友终年相聚,当有极精进者。此间诸人来去不常,然气习偏蔽,各任己私,亦难尽责一人不是。大率江乡人太的确而失之固执,此间人太平易而流于苟简,此古人所以有矫性齐美之戒也。今敬子已归,临行又与安卿不足,只恐向后精舍规绳又旷阔耳。安卿将来却须移出旧斋,自不与精舍诸人相干也。礼书须直卿与二刘到此并手料理,方有汗青之日。老拙衰病日甚于前,目前外事悉已弃置,只此事未了为念。向使只如余正父所为,则已绝笔久矣。不知至后果便能践言否?予日望之也。
病日益衰,甚望贤者之来,了却礼书。前书所说且从闽宰借人,先送定本及诸书来,如何?用之岁前能上否?渠送得《冠礼》来,因得再看一过。其间有合脩处尚多,已略改定(如前书入《名器篇》者,却移不得。),及重编得《冠义》一篇颇稳当。然病衰精力少,又日短,穷日之力,只看得三五段如此。若非攒促功夫,未来了绝也。以此急欲直卿与用之上来,庶可并力,此外无他说也。
钜钧到彼,烦直卿钤束之,勿令私自出入及请谒知旧。有合去处,亦须令随行,不可令自去。早晚在斋随众读书供课之外,更烦时与提撕,痛加镌戒,勿令怠惰放逸,乃幸之甚。
子澄遂以忧归,闻之惊骇。渠素体羸,能堪此苦否?今有一缣,烦为货之,置少酒果食物,往致奠礼。鄙文一通,并烦令人读之也。直卿向留东阳之久,做得何功夫?《诗》及《论语》看到甚处?因便喻及。
所示《论语》疑义,足见别后进学之勤,甚慰所怀。已各奉报矣。
喻及读书次第意思,甚善甚善。且更勉力,以俟后会。但未知几时能复来?此间少人讲论,殊愦愦也。
见谋于屋后园中作精舍,规摹甚广,他时归来,便可请直卿挂牌秉拂也。作此之后,并为直卿作小屋,亦不难矣。
道间看得格物意思稍觉通透,日前元未曾说着紧要处也。讲学不可不熟如此,可惧可惧!
目疾不观书,缘此看得道理亦渐省约。不成不读书后,便都无道理也。所论气禀之病固然,然亦大段着力,乃能去之。近日为朋友说《滕文公》首章,有些意思,他日相见面论之也。
肤仲寄此来云,陈是陆学,王是吕学。以今观之,王是矮子。渠乃疑为直卿之文,不知前日所试果如何?
岁晚矣,何时定可来?前日因书,亦以直卿昆仲告郑帅。此公厚德,能一见之否?来时恐亦须人,便中报及,当为作诸公书去也。书会此中无有,已嘱子约,但殊未可必。旦夕更嘱祝汝玉,若得在衢,尤便也。此中已为图得一小屋基,但未有钱物造得耳。
示喻读书次第甚善。但所论先天太极之义,觉得大段局促。日用之间只教此心常明,而随事观理以培养之,自当有进,才觉如此狭隘拘迫,却恐不能得展拓也。
闻有奏事之命,前月廿五日,方被省劄。见已写书,只一两日,须可遣人。得请固幸,万一不得,即不免再入文字,而往前路衢信以来听命,又看如何。似闻上意颇相念,而士大夫亦多有以为言者。此亦似一几会,但觉得事有难得尽如人意者,脚甚涩,懒向前。道之兴废,只此一念间亦可卜得八九分,不必劳蓍龟也。
所遣去辞免人病久未还,昨日便中方被告劄,但又忽有召命,云是谢坡所荐。旦夕申省辞免,万一未允,即欲再辞,而以封事并进。前日者太草草,已别草定甚详。到彼亦不过是许多说话,况口说未必得如此之详,又免再出头面一番。若其可取,徐出未晚。不然,则魏主奚少于一夫耶(省状稿录去,只呈二公,勿示他人。)?试为思之,并与仁卿景思商量,度亦无以易此也。
闻欲迁居此来,甚慰,不知定在何日也。但授徒之计复何如?此中甚欲直卿来相聚,然恐此一事未便,不知曾入计度否耶?
觉得岁月晚,病痛深,恐不了此一事,梦寐为之不宁也。近又得正父书目,亦有好处。其长处是词语严简近古,其短处是粗率不精致,无分别也。
辞免人度今已到,不知所请如何。头势如此,又非前日之比,只得力辞。鄙意更欲乘此一有所言,亦为喂鹰饲虎之计,又度得无益于事,亦未必中于语默之宜,且更筹之。若其不可,但只力辞,亦无害于义也。若已得请,便不须说,只恐未允,故有此念。盖犹是从官,不应默默也。
泰儿挈其妇归,粗慰老怀。衰迟至此,无复他念。但更得数年整顿,了却诸书。此儿粗知向学,它时稍堪直卿诸人提挈足矣。
此间番阳近有一二朋友来,颇佳。恨直卿不在此,无人与商量文字耳。
湖南初且以私计不便,未可往。今缘经界住罢,遂不可往矣。已草自劾之章,旦夕遣人。若且得祠禄,亦已幸矣。生计逼迫非常,但义命如此,只得坚忍耳。闻欲相访,千万速来,所欲言者非一。知彼中学徒甚盛,学业外,亦须说令知有端的合用心处及功夫次第乃佳。徐叶至此已久,终是脱去旧习未得。近日看得后生且是教他依本子认得训诂文义分明为急。自此反复不厌,日久月深,自然心与理熟,有得力处。今人多是躐等妄作,诳误后生,辗转相欺,其实都晓不得也(此风永嘉为甚。)。
书来,知甚长进,可喜。近得漳州陈淳书,亦甚进也。今老病无它念,只得朋友多见得此道理,即异时必须有立得住者,万一其庶几耳。
闻今岁便欲不应科举,何其勇也。然亲闱责望,此事恐未得自专。更入思虑,如何?通老过此,留三日,已过去矣。诚实可敬,但业未甚修耳,亦非细事。
论僖祖当立别庙奏(绍熙五年十月) 南宋 · 郑侨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八四、《宋会要辑稿》礼一五之六二(第一册第六八二页)、《宋史》卷一○七《礼志》一○
臣等窃惟宗庙事重,非可轻议。太祖皇帝既正东向之位,然僖祖、宣祖既祧之主,宜有所归。欲用朱震之说,藏于夹室,则考之周制,僖、顺、翼、宣之主不当藏于太祖之庙。欲用王普之说,祔于天兴殿,则景灵宫朝献之礼,与唐禘祫朝飨之仪不同。欲用唐柳冕之说,筑别庙以之,则又非合食之义。以是三者令臣等集议,可谓详尽。臣等请先明其不可行者二,而定其可行者一,以裨末议。恭惟本朝去古既远,礼制不能尽循于古,参取汉魏以来以至于唐,定为一代之制。按唐张齐贤之言曰:「古者有天下者事七世,而始封之君谓之太祖。太祖之庙百世不迁,至祫祭,则毁庙,皆以昭穆合食于太祖。商祖元王,周祖后稷,其世数远,而迁庙之主皆出太祖之后,必合食之,序尊卑不差。汉以高皇帝为太祖,而太上皇不在合食之列,为其尊于太祖故也。魏以武帝为太祖,晋以宣帝为太祖。武、宣而上,庙室皆不合食于祫。至隋亦然。唐以景皇帝为太祖,太祖而下,皆不合食于祫」。臣等谓齐贤之说,本朝之所当取也。太祖皇帝开基之初,岂不能祀七世,推而上之至僖祖而止?故用唐制建四亲庙,以祀僖、顺、翼、宣四祖。洎太祖祔庙,尊为宋太祖。盖契始封于商,稷始封于周,故商、周皆尊为太祖。唐自凉武昭王皓而下,至于高祖为八世,岂不能推皓为始祖?而以祖虎始封唐公,父及己皆袭封于唐。唐之建邦启土,比之契、稷,故推为太祖,而太祖之上,亲尽则毁。如宣简公在高祖时为四室之尊,洪农府君在太祖时为六室之尊,然皆亲尽则祧也。太祖之兴,上无所因,与汉高祖事同,故太宗尊为太祖;而僖祖在治平间以亲尽而祧,入于夹室。至熙宁中王安石始议僖祖为始祖,遂屈太祖,不得正东向之位,以至于今。今日既伸太祖东向之礼,僖祖之主当再入于夹室,既协唐洪农府君之制,又迁治平已行之礼,然在今日则为未安。盖自熙宁以来,推尊既久,难以一日遽还夹室。又考之周制,后稷之庙则先公之祧藏焉,盖公刘、不窋,以至太王、王季之主以祔文王、武王之庙,则先王之祧藏焉,自成王而下皆祔。唐有兴圣庙以祀凉武昭王,故景皇帝既正东向,则献祖、懿祖之主皆祔,不欲以祖先而祔子孙之庙也。今之太庙,顺祖、翼祖及宣祖之迁皆入夹室,则犹曰僖祖在第一室,故三祖之祔为顺。今太祖居一室,室则僖祖、宣祖二主之祧所以当议也。臣等以为朱震藏夹室之议既不可用,景灵宫祭圣祖用素馔,则王普祧天兴之议,又不可用也。惟唐柳冕之说,筑别庙以居之。若疑非合食之义,则臣等有说焉。谨按唐陆淳之言曰:「太祖复位,则献、懿之主宜有所归,一曰藏诸夹室,二曰置之别庙,三曰迁于园寝,四曰祔于兴圣。然而藏诸夹室,则无飨献之期,置之别庙,则非礼经之文,迁于园寝,则乱宗庙之仪,惟祔于兴圣为是」。至正元十九年,左仆射姚南仲等献议五十七封,付都省集议。户部尚书王绍等五十五人请迁祔兴圣庙,议遂定,由是太祖始复东向之位。臣等以为僖祖当用唐兴圣之制,立为别庙,顺祖、翼祖、宣祖之主皆祔藏焉。如此,则僖祖自居别庙之尊,三祖不祔子孙之庙。自汉魏以来,太祖而上毁庙之主皆不合食。今遇祫则即庙而飨,于礼尤称。如朝廷以为允当,乞下礼寺条具仪制施行。
乞增三人种植应办礼料奏 南宋 · 王瀹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七二、《宋会要辑稿》礼一四之九四(第一册第六三四页)
岁中祠祀礼料,临安府应办牲用、醯醢、酒齐,籍田司供备粢盛、蔬菜、果实。昨自籍田司权罢,并令本寺官掌之。所有种植供应礼料甲头元以十人为额,皆用仁和、钱塘县纳料谙练农事之人,免中下等行役差科,无他请给。既权罢籍田司,减甲头七人,而是年王普请益粢盛礼料三倍,岁中九十馀祭,近又复岳镇、海渎等九祭,所用礼料愈多,人力不胜。乞量增三人种植应办。
议立四祖别庙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三一、《攻愧集》卷二四
臣等窃惟宗庙事重,非可轻议。兹准省劄节文,太祖皇帝既正东向之位,然僖祖、宣祖既祧之主宜有所归。欲用朱震之说,藏于夹室,则考之周制,僖、顺、翼、宣之主不当藏于太祖之庙。欲用王普之说,祔于天兴殿,则景灵宫朝献之礼与唐禘祫朝享之仪不同。欲用柳冕之说,筑别庙以居之,则又非合食之义。以是三者令臣等集议,可谓详尽。臣等请先明其不可行者二,而定其可行者一,以裨庙堂之末议。恭惟本朝去古既远,礼制不能尽循于古。参取汉魏以来以至于唐,考定为一代之制。按唐张齐贤之言曰:「古者有天下者事七世,而始封之君谓之太祖。太祖之庙,百世不迁,至祫祭,则毁庙,皆以昭穆合食于太祖。商祖玄王,周祖后稷,其世数远,而迁庙之主皆出太祖后,故合食之序,尊卑不差。汉以高皇帝为太祖,而太上皇不在合食之列,为其尊于太祖故也。魏以武帝为太祖,晋以宣帝为太祖,武、宣而上庙室,皆不合食于祫,至隋亦然。唐以景皇帝为太祖,太祖以上皆不合食于祫」。臣等谓齐贤之说,本朝之所当取也。太祖皇帝开基之初,岂不能祀七世?推而上之,至僖祖而止,故用唐制建四亲庙,以祀僖、顺、翼、宣四祖。洎太祖祔庙,尊为宋太祖,盖契始封于商,稷始封于周,故商、周皆尊为太祖。唐自凉武昭王皓而下,至高祖为八世,岂不能推皓为始祖?而以祖虎始封唐公,父及己皆袭封于唐,唐之建邦启土,比之契、稷,故推为太祖。而太祖之上,亲尽则毁,故如宣简公在高祖时为四室之尊,弘农府君在太祖时为六室之尊,然皆亲尽为祧也。太祖之兴,上无所因,与汉高祖事同,故太祖尊为太祖,而僖祖在治平间以亲尽而祧,入于夹室。至熙宁中,王安石始改尊僖祖为始祖,遂屈太祖,不得正东向之位,以至于今。今日既伸太祖东向之礼,僖祖之主当再入于夹室。既协唐弘农府君之制,又遵治平已行之礼。然在今日则为未安。盖自熙宁以来,推尊既久,难以一日遽还夹室。又考之周制,后稷之庙则先公之祧藏焉,盖公刘、不窋以至太王、王季之主皆祔。文王、武王之庙则先王之祧藏焉,盖自成王而下皆祔。唐有兴圣庙,以祀凉武昭王。故景皇帝既正东向,则献祖、懿祖之主皆祔,以不欲以祖先而祔子孙之庙也。今之太庙,顺祖、翼祖及宣祖之迁皆入夹室,则犹曰僖祖在第一室,故三祖之祔为顺。今太祖既入第一室,则僖祖、宣祖二主之祧所以当议也。臣等以为朱震藏夹室之议既不可用,景灵宫祭圣祖用素馔,则王普祔天兴之议又不可用也。惟唐柳冕之说筑别庙以居之,朝廷谓非合食之义,则臣等有说焉。谨按唐陆淳之言曰:「太祖复位,献懿之主宜有所归。一曰藏之夹室,二曰置之别庙,三曰迁于园寝,四曰祔于兴圣。然而藏之夹室则无飨献之期,置之别庙则非《礼经》之文,迁于园寝则乱宗庙之仪,唯祔于兴圣为是」。至贞元十九年,左仆射姚南仲等献议五十七封,付都省集议。户部尚书王绍等五十五人请迁祔兴圣庙,议遂定。由是太祖始复东向之位。臣等以为僖祖当用唐兴圣之制,立为别庙,以代夹室。顺祖、翼祖、宣祖之主皆藏焉。如此,则僖祖自居别庙之尊,三祖不祔于孙之庙。自汉魏以来,太祖而上,毁庙之主皆不合食。今遇祫则即庙而飨,于礼尤称。如朝廷以为允当,更乞行下礼部、太常寺,考议制度施行。
重修太常寺记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六六、《攻愧集》卷五四
礼乐一也,舜命伯夷作秩宗,典朕三礼,曰:「夙夜惟寅,直哉惟清」。无他言也。命夔典乐,教胄子,而及「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夔亦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又曰:「戛击鸣球,以至鸟兽跄跄,《萧韶》九成,凤凰来仪」。何乐之详也。三礼之书,乐亦在焉,而名书皆以「礼」。春官掌邦礼,而大司乐以下属焉,则夷夔之任已归于一矣。为乐设官十馀,自中大夫而下,府史胥徒凡一千三百馀人,其间上中下瞽至三百人,视瞭又三百人,而舞者众寡尚无数,抑何其备也。孔子之时,礼乐已缺,其观于周而历聘诸国,志固在于行道,未始不切切于二者。故问于老聃,问于苌弘。止以《论语》一书求之,执礼固所雅言,而言乐为尤众,至闻《韶》而不知肉味,且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所感深矣。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说者或不知此章之意。盖乡人邦国所用之外,乐歌多失其声,苟闻歌而善,必使再歌之。所谓和之者,又得此一诗之声矣。太史公知之,言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礼乐自此可得而述,故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岂苟云乎哉!自太师挚适齐,至少师阳击磬襄入于海,亦多不得其说。挚而下皆乐工,散之四方,夫子谨志之。如有欲用,则皆知其所之,殆所谓乐失求诸夷者耶?安上治民,莫善于礼,夫人而能知之。至于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乌可不求其故哉!今又几二千年,礼既多废,乐尤失之。皇朝累圣,非不讲明。所谓礼者,尚可求之简册。一时钜公论乐甚盛,卒不可复古,盖其本已亡矣。乐之本在声,无知之者,而力求于尺度秬黍之末,为可叹也。近世陈氏兄弟礼乐二书流传于世,礼尚可考,乐亦名与器而已耳。高宗嗣历,庶事草创,而卿列不以一日废。迨驻跸钱塘,以法惠僧寺东偏隙地为敕令所,又街之东则为容台,尚不足以尽设礼乐之器,遇阅习则列宫架于法惠寺中。绍兴三十一年,少卿王公普始请易地,会敕局中废,遂迁焉。中为寅清堂,耽耽夏屋,于是为称。法惠既废为怀远驿,又以为台谏官舍。敕局再建于寺之旧处,而容台不移,于今五十年矣。梁栋堕圮,日有覆压之虞,卿少久阙。嘉定二年,崇庆张君钧为主簿,已叹其不可居。既丞胄监,又转而丞于此。时司农太府俱舍旧以趋新,或谓亦可迁矣。君曰:「此礼乐之司,庭宇宏敞,位置崇严,不应轻弃。矧盗泉胜母,古人所避,不若因而增葺之」。请于朝,度材于天邑,凡而丛费,取其赀而亲出纳之。都下之烦末,吏曹之谩欺,一切痛革之。手赋工直,察其勤惰。惰者至执扑以抶,勤者或酾酒以劳。百堵皆兴,众役竞劝。始于三年之仲冬,明年三月八日告毕,用工三千五百有奇。而内外坚巩,丹垩辉华,于旧有加而无不及。观者骇叹,谓工于营私者未必如是之敏且办也。发地得泉,石刻名曰「观音」,且曰:「饮者可以愈疾」。犹是法惠之旧,浚而澄之,泉甘且冽,结亭其上,扁以「汲古」,皆不在调度之数。宜其大有不足,而反因撙节之有方,馀钱三十万,归之府中。而寺有勋臣画像及书籍,岁久脱落,又欲为一碑未能也。府帅将作监王君楠复以为助,今皆如所图,不愆于素,而求记于余。余自念老矣,岂复为文?顷岁,尝叨簿正博士少列之命,三以家讳而改除,终不得进退周旋于其间。兹喜寺之新,因君之请,又欲以平日所闻者自见,故弗辞。君饱学,工辞章,沈默静重,号蜀士之秀,而克勤小物乃如此。汉之什邡,剧邑也,办治有馀力。今日葺理官寺,朝论翕然称之。每言前后同僚协力以隮登兹,不自以为劳。其言曰:「今之天下虽不易于为,而于其尚可为之中。卒至于不可为者,意其无不息之诚,且不能充是心以往故也」。君之所存者如此,宜乎见诸实用者有此也。寺无他碑,乾道七年黄公钧为壁记,谓后世以仪为礼,以器为乐,其于圣贤之道远矣。惟仪与器又皆因陋就寡,寖非六经之故,盖尝诵其言而叹息。今钟鼓玉帛具在,而官寺又备矣,若安上治民,移风易俗者,可不求其彷佛于古者乎?
请下有司考正淳熙历之差奏 南宋 · 石万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三、《宋史》卷八二《律历志》一五
《淳熙历》立元非是,气朔多差,不与天合。按淳熙十四年历,清明、夏至、处暑、立秋四气,及正月望、二月十二月下弦、六月八月上弦、十月朔,并差一日。如卦候、盈、虚、没、灭、五行用事,亦各随气朔而差。南渡以来,浑仪草创,不合制度,无圭表以测日景长短,无机漏以定交食加时,设欲考正其差,而太史局官尚如去年测验太阴亏食,自一更一点还光一分之后,或一点还光二分,或一点还光三分以上,或一点还光三分以下,使更点乍疾乍徐,随景走弄,以肆欺蔽。若依晋泰始、隋开皇、唐开元课历故事,取《淳熙历》与万所造之历各推而上之于千百世之上,以求交食,与夫岁、月、日、星辰之著见于经史者为合与否,然后推而下之,以定气朔,则与前古不合者为差,合者为不差,甚易见也。然其差谬非独此耳,冬至日行极南,黄道出赤道二十四度,昼极短,故四十刻,夜极长,故六十刻;夏至日行极北,黄道入赤道二十四度,昼极长,故六十刻,夜极短,故四十刻;春、秋二分,黄、赤二道平而昼夜等,故各五十刻。此地中古今不易之法。至王普重定刻漏,又有南北分野、冬夏昼夜长短三刻之差。今《淳熙历》皆不然,冬至昼四十刻极短、夜六十刻极长,乃在大雪前二日,所差一气以上;自冬至之后,昼当渐长,夜当渐短,今过小寒,昼犹四十刻,夜犹六十刻,所差七日有馀;夏至昼六十刻极长、夜四十刻极短,乃在芒种前一日,所差亦一气以上;自夏至之后,昼当渐短,夜当渐长,今过小暑,昼犹六十刻,夜犹四十刻,所差亦七日有馀;及昼、夜各五十刻,又不在春分、秋分之下。至于日之出入,人视之以为昼夜,有长短,有渐,不可得而急与迟也,急与迟则为变。今日之出入增减一刻,近或五日,远或三四十日,而一急一迟,与日行常度无一合者。请考正《淳熙历》法之差,俾之上不违于天时、下不乖于人事。